除夕那天，秦薄言第一次把女朋友带回家。

左邻右舍都跟炸了锅似地，背后说什么的都有。

郝小小为了挣节假日那点三倍工资，除夕夜主动加班到很晚，一回到家就感到家里气氛不对劲。

她爸坐在阳台上抽烟，抽得一屋子呛人烟味，她妈在厨房“乒乒乓乓”地拿锅碗瓢盆出气。

桌上的饭菜一丝热气都没有，郝小小也不介意，坐下就吃。

谁知才吃了没几口，她妈突然冲到她面前，将她手里筷子奋力夺下后泄愤似地扔在地上。

“吃吃吃就知道吃！人家都把人带回家见父母了，你还跟个没事人似的！这些年你就差把我们家全搬去他们家，为了他拼了命减肥，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白眼，现在说踹就踹！你怎么不去吵不去闹，啊？你是死人啊你！”

郝小小妈扯着嗓子一顿臭骂，口水喷了郝小小一脑门，可她始终低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她越是这幅任人欺负的死人样，她妈的气就越不打一处来，脑子一热，顺手抡起桌上的玻璃杯就朝她脑袋上砸。

她没躲，硬生生挨了一下，砸开的伤口处血一下子就飚到了她妈脸上，吓得她妈一屁股蹲在地上。

她妈盯着她额头上泊泊出血的伤口愣了两秒后毫无预兆地嚎啕大哭起来。

郝小小用毛巾捂着额头去药店，听到药店里的营业员们在聊天。

“听说秦家那个儿子找了个系主任的独生女当女朋友。”

“到底是大城市里的女孩子，又高挑又漂亮，家里还是书香门第，要说薄言眼光好。”

“那也是他自己优秀，人家女孩子才看得上他。”

“我就说郝家那个胖姑娘就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人家那么漂亮聪明一男孩子，怎么可能看得上她那样的！”

“你也别这么说，这么多年我看着小小一心一意对他，也不容易。”

“好有什么用？嘘寒问暖的好能比得上人家一个锦绣前程？我要是她，如果真心疼人家秦薄言，什么也别吵别争，赶紧离他远远地，千万别耽误了人家一辈子。”

“哎呀，这不是小小吗，买药啊？”营业员们看见郝小小，心虚地互看一眼。

郝小小一脑门的血着实吓人，好在穿的是黑色羽绒服，看不清身上一大片的血迹。

“要瓶消毒水，最便宜的那种。”

买完药，郝小小没有直接回家，而坐在小区里室外器械锻炼的椅子上，对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反光，自己给自己上药。

“早知道就买贵点的，真疼啊……”

不知不觉，寒风刺骨中的郝小小已是满脸泪痕，混合着血渍，一张脸，脏污得不能看。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是沈婉芳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几个字。

“小小，请你理解阿姨。”

正在郝小小琢磨这句话的意思时，一张彩信接踵而来。

信号不好，彩信里的照片打开得很缓慢，照片里的人一点一点地在郝小小眼前展现出来。

在看清照片里那三个人围绕着一大桌子丰盛的菜肴，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后，郝小小终于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巴，泪水成串成串往下掉。

手指轻轻地抚上照片里秦薄言俊朗的脸，“薄言，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