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上煮了两个鸡蛋，宋玉他妈说我奢侈浪费，指着我鼻子骂。

我被骂得直哭也不敢还嘴，人生地不熟我也走不出去。

他妈后来把鸡蛋藏起来，不让我吃。

他妈说给我买了新床单，扯下了我和宋玉的纯棉床单。

那床单一点也不新，又硬又扎人，睡得我难受，我和宋玉说。

宋玉说我矫情，我就不跟他说了。

我问他妈想要回我的床单，又被骂了一顿，后来我才知道被他妈送给了在县里读书的小叔子。

好东西她都想着她的小儿子，藏起来的鸡蛋也煮熟了全送给他小儿子。

她说小儿子可怜，读书辛苦，需要营养。

气得我太阳穴又胀又痛，宋玉干活不需要营养？我怀着宋家孩子不需要营养？

我气得跟她吵，但是力气和嗓门都抵不过她。

宋玉爸妈比我爸爸妈妈年龄小很多，每天下地干农活，身子骨壮，力气也大。

13

“不要脸的贱货，倒贴的赔钱货。”

宋玉他妈骂我的时候，他爸就缩在一旁不吱声。

宋玉他妈当家作主惯了，强势地掌控全家，宋玉他爸一辈子唯唯诺诺，不声不响地当个透明人。

我从来没听过这么脏的话，整个人气得直发抖，宋玉还没回来。

我抬起腿往外走，走了两个小时也没见一个人一辆车，甚至没有一条水泥马路。

我不敢再走，哭着往回走，走一会儿，哭一会儿，停一会儿，我不知道走了多久，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宋玉躺在床上玩手机。

我原本要抱怨的话和眼泪被冻结住了，我和宋玉说我想给我爸妈打电话。

我没有手机，只能用宋玉的手机。

我看着月亮打不通电话。

宋玉说是去打零工，我问他要钱却要不到。

我白天见不到他的人，晚上也得不到他的关心。

他对我越来越不耐烦，半夜里反胃想让宋玉揉揉，他转过身留个背给我，让我自己解决。

我抱着腿只会哭，我图这个人图得是什么？

我说：“我要回家，你明天就送我回家。”

宋玉冷笑一声：“悦悦，别天真了，你以为你一直打不通电话时为什么？他们不要你了，除了我谁还会要你？”

爸爸妈妈不要我了，我没有家了。

我躺在床上，背对着宋玉，流了一夜的泪。

肚子里的孩子好像是感觉到我的不安，我伸手安抚着，我还有孩子。

14

我绝望问宋玉：“我们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我不求金碧辉煌的酒店，不要富丽华贵的婚纱，简单地吃一个席，有个仪式就行。

宋玉在夜色里玩着手机，露出疲惫不耐烦的神色：“我每天出去忙很累，而且我也没钱。”

每天吃得没有营养，也吃不饱，但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却很顽强。

没有人带我去产检，我也不知道怀孕要产检。

刚来的一个月，我还一直呆在屋子里。

高考那天，我也呆在屋子里，直到看到日历才知道。

我走出去看着四野的黄土和农田，现在应该在考数学了吧，我最搞不懂数学了。

灰蒙蒙的蓝天压下来，我是不是要一辈子呆在这里？

后来宋玉他妈碰着街坊邻居，说起小儿子就喜笑颜开，说他如何聪明如何能干，上最好的高中不花家里一个子儿。

说起大儿子就愁眉苦脸，家门不幸，说宋玉找了个赔钱货，什么都不会干，城里人毛病多，只知道吃饭一点活都不干，不会过日子，是个懒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