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告诉我，不要理那个死老太婆，名字可以改，以后改掉就行了。

不仅要改掉，还要跟我姓，我迟早要带着女儿离开这里。

我的桑桑会和门口那颗活了几十年的桑树一样茂盛。

19

桑桑满月的时候，我就没奶了，只能喂米汤。

我埋怨自己，真是没用，连奶都没有。

没过几天，桑桑营养不够生了病。

我摸着桑桑高烧不退的额头，不停地拧着毛巾给桑桑换水。

她通红的小脸喘着气，进气少出气多，我吓坏了。

我抱着桑桑去找宋玉，宋玉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求宋玉她妈给宋玉打电话，她不肯，我急得去抢电话，她妈劈头盖脸地扇我。

我怕打到桑桑赶紧后退。

“这也是你的孙女！”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桑桑只是个生病的婴儿。

桑桑有什么错！有什么罪！

她嘴一歪，讥讽道：“我才不要孙女，我儿子在外面给我生孙子呢，你个扫把星别耽误我抱孙子。”

我央求地看着宋玉他爸，被宋玉他妈一把推进屋里。

桑桑的脸还是通红，我不敢再纠缠下去。

我赶紧拿个两件宋玉的后羽绒套着，把桑桑夹在衣服里。

雪后的夜格外安静，也格外的冷。

我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地里，鞋子湿透了，脚已经僵住了，没有感觉地往前走。

走了半夜到了县里的医院，桑桑挂上了盐水，医生说再晚点就来不及了。

我心里只有感恩，桑桑还能再对我笑，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能感觉到脚底裂了口子，生了冻疮，血和脓水往外渗。

我亲着女儿的额头。

桑桑，妈妈会带你离开这里。

20

桑桑是喝米汤长大的。

米汤营养不够的时候，我喂些玉米糊糊。

两个月，桑桑就笑着叫我妈妈，那时我背着她在河边洗衣服。

半岁的时候，桑桑就能扶着门口的老桑树，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了。

桑桑瘦瘦小小的，皮肤像宋玉一样黑，脸也长得像宋玉。

只有那一双眼睛像我。

我很久没有和宋玉好好说过话了，他和别的女人成双成对出入我也不在乎。

除了给宋家生了个女儿，我就像宋家的免费保姆。

为了桑桑，一切我都愿意付出。

爸爸妈妈一直没有消息，我一直不肯相信他们会不来找我。

我心里隐隐不安，想回家的心越来越急。

可是桑桑太小了，我怕照顾不好她。

我抱着咿咿呀呀的桑桑，心里充满了怜爱。

我的女儿。

看来只能等等了。

夏天炎热，正日果子成熟的时候。

我抱着桑桑像去年一样去摘果子赚钱，我爬上架子摘果子。

用衣服包住她的脸，用绳子把桑桑系在腰上，让她在我的周围玩。

我摘果子，桑桑蹲在筐子旁边守着果子。

我时时刻刻都留点心思看着桑桑，时不时下来给桑桑喂点水。

桑桑喝完水把水推过来，说话有点大舌头。

“妈妈水，妈妈水。”

我再喂她她还是推，边推边摇头。

看着桑桑的大眼睛，我恍然大悟。

“桑桑是要妈妈喝水，是吗？”

看我听懂了她的意思，桑桑笑着用力点头。

晚上回去的时候，桑桑不停地摸着脚，我掀起她的裤脚，脚踝上被蚊子叮了两个大包。

我心疼地用口水给桑桑消毒。

不是没想过把桑桑给他们带。

宋玉不管不顾，眼睛永远藏在手机里。

宋玉她妈也是眼瞎，两个月不到孩子，刚出锅的米汤就往嘴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