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他妈把生活费递给宋淮，拉着他的手交代着。

“宋淮，以后啊，以后悦悦就是你的……”

我心思一动，打断了他妈说话。

“妈，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宋淮的学费、生活费以后我来挣。”

宋玉他妈感动地拉过我的手：“悦悦，多亏有你。”

地里的活没人干，宋玉他妈把一半的地承包出去。

我和宋玉他妈两个女人守着宋家的房子，宋家的地。

宋玉他妈是个老寡妇，儿子和丈夫的死让她一夜白了头。

我是个未进门的新寡妇。

我和宋玉他妈相依为命。

好像她的丈夫和大儿子的死亡带走了她的嚣张跋扈，人越发颓败发灰起来。

她变成了一个温和的老太太，把我当成女儿一样对待。

吃穿用度不再避着我，连家里的事都让我管着。

头几个月，我经常在半夜透过窗子看到她靠在墙根坐在地上，沉默地看着远方发呆。

那是坟的方向。

每年宋淮回来的时候，她才有点活样。

30

我和她相安无事地度过了宋淮的高中生涯。

宋淮很争气，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学校。

这或许是宋淮最轻松的一个暑假了。

宋淮越来越像他的哥哥。

宋玉高瘦，沉默少语，黑里带俊。

宋淮长年读书，身型并不消瘦，面白如玉。

宋淮也沉默，宋玉的沉默是寂静，宋淮的沉默是书卷气。

偶尔宋淮会在桑树下乘凉，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扇子。

我搬过去一把椅子放在他脚下：“宋淮，你坐这里吧。”

宋淮笑着接过去。

我默默走开。

或许我曾经也有机会……

我握紧拳头，把指甲嵌入掌心。

不能心软！

九月宋淮去学校了。

我经常凝视着周围的土地。

冬天很快来了，夜间温度越来越低，清晨地上经常有霜，容易摔倒。

每天夜里，我顺着窗户把开水浇在门口。

早上宋玉他妈站在门口刷牙，摔倒了几次但是没什么大碍。

我过去把她扶起来。

“我买点奶粉吧，补补钙。”

宋玉他妈挥挥手。

“花那钱干什么，我没事。”

宋淮打电话回来，我拿起手机。

“嫂子，我过年回来，给你和妈带着特产回来。”

我笑着说：“少带点，太重不方便。”

“没事，不嫌累。”

“妈在楼上晒被子，我去叫她，让你跟她说说话。”

阳光照在被子上，宋玉他妈一脸高兴地接过电话，扶着楼梯往下走。

“妈，你等等我，小心点。”我在后面叫着。

伸手用力狠狠推了一把，宋玉他妈尖叫一声滚下去。

电话那头传来宋淮焦急的询问：“妈？妈？你怎么了？嫂子呢？妈你没事吧。”

我走过去用力踩坏了手机，居高临下地看着奄奄一息的老太婆。

“妈，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扭曲地笑起来。

她疼痛地直哼哼，说不出话来，也抬不起手，眼角不断流出泪来。

31

我握着她的手，一桩一桩说着我干的好事。

她很平静，流着泪闭上了眼。

这个反应可真没意思。

“宋家还剩下宋淮呢。”

我紧盯着她，果然听到宋淮就猛睁开眼。

“我会嫁给宋淮，然后带着他一起死，这是你们欠我的。你欠桑桑的，现在该还了。”

“每天晚上，我都听见桑桑在哭，你听见了吗？”

“你们一家都该死，骗我的宋玉该死，袖手旁观的死老头该死，你这个老太婆也该死。”

她用尽力气摇摇头，嘴里念着宋淮的名字。

“宋淮最该死，他答应了我要照顾桑桑，为什么桑桑就这么没了？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